「戰勝恐懼的方法就是去測量它。」書中說。
人生中曾經最害怕的一件事是「生產」。的確,就是用測量的方法來對抗它。生產前,測量母親體重、胚胎大小,數著他/她的心跳,襯著羊水的咕嚕聲,即便像是來自外太空的回音,但因為「可數」就讓人心安。
出生後,測量嬰兒的身高、體重、心跳衡量健康及生長狀況,但如何衡量這Baby是聽話還是頑皮?聰明還是愚笨?樂觀愛人還是悲觀憤世?
測量方式很多《丈量世界》作者也知,書中:數學家高斯、地理學家洪堡,用兩種角度:推論思考、實地考察,透過交錯出現的章節描寫他們如何丈量世界。
兩百多年前,西元才剛要切換到1900,高斯的數學理論已經能計算天文星體的距離,洪堡的腳也踏到亞馬遜河裡,在他們人生巔峯,他們是站在世界最前面的人。但這些都會過去,高斯才三十歲就覺得自己腦力在走下坡,身旁的年輕人提醒世界已經超越他們,地球是瞬息萬變的有機體,洪堡用生命去量測的高山河流尺寸已經不再正確。
測不準原理
如何測量一個粒子的位置?科學家的做法是對它打一束光,透過粒子的反射來計算。但當光打到粒子,粒子的動量已經被這束光影響,量子力學中的「不確定性原理(uncertainty principle,又譯測不準原理)」由此而來。被測的對象會被「測量」這件事改變。或說粒子的「位置」和「動量」只能測量其一,無法同時確定它的位置而不影響它的動量。
如果是我被聚光燈打上,可能連走路都會同手同腳。有時候會覺得老天給我三個小孩是好事,逼得我沒辦法太關注一個人。不要太在意別人的眼光,比較能長出自己的樣子。
If you can't measure it, you can't manage it
測量沒用嗎?不,測量有用,無論如何它說明了某個時間點、某個狀況下的客觀數值,還有測量時,你和被測對象的親密關係,讀著數據,甚至還可以回憶起當時呼吸的氣息、味道和情緒。洪堡一定同意我的看法。
孩子生病,看過醫生、吃了藥還是日夜昏睡。不安擔心,還好有體溫計,用它的數字安慰我的焦慮,醫生說發燒是正常的,只要不連續超過六個小時,幾個週期下來就會好。
如何衡量家庭主婦的績效?每天記錄菜錢,努力用有限的錢做出最營養健康的餐點,規劃省電省水的洗衣打掃週期,同時做好時間管理:吸地拖地、衛浴打掃、食材日用品採購(別忘了在有效期限內用掉折價券!)。像遊戲也是界限,沒有數字不知道做得好不好?會不會太放縱?這星期有沒有比上星期好?現在有沒有比以前好?進步還是退步?增加還是減少?家庭主婦的日常都是數字。
What matters can not be measured
但如何評估一個「好」媽媽?為他們準備早餐的次數?長高的公分數?還是擁抱他們的時間? 身高體重可以測量,但是「愛」如何測量?「人」如何測量?
借助熱氣球的高度,墊高視野後的高斯俯視地球看到了球面,進而指出歐幾里得第五定理只適用於平面,在球面上:「兩條平行線終會相交。」在地面上的人相信嗎?可能連想像都無法想像。
記得:我的理解、視線,限制了我的測量能力。但也因為如此,所以更要測量、更要在乎,即便它不準、不完整,沒關係,每一次的量測都把我和你的距離拉近了一點,讓我對你的認識更深了一點。誤差也好,錯誤也好,迂迴,但有些幽微事物就是用這種方式向我們發出訊號。
不準,表示我們經歷了事物的變化過程。變化的可能是你,也可能是我。
有很多東西沒辦法量測,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,但我會努力找出值得量測的事物,享受發現它不準的過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