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/09/22

酪梨

早上陪兒子上學回來,她從冰箱取出密封玻璃盒,裡頭的酪梨是昨天切下來的。


酪梨是婆婆給的,婆婆的酪梨是別人送的,因為婆婆冰箱裡已經有兩大顆了,便讓她帶回來。不像大部分酪梨楕圓,這三顆圓呼呼的。在市場,酪梨算貴重水果。

一開始顏色像玉石一樣綠,也像玉石一樣硬,直到前幾天才開始出現咖啡色。最小、最圓的那顆軟了,切開發現最軟的那部分果肉黑了,還有一些白色長條狀的東西。

沒看到任何會動的東西,但黑裡參著白條狀就夠嚇人。她把那顆酪梨打包,放進社區的生廚餘桶。

再等幾天,每天按按剩下的兩顆酪梨,踮量著軟硬度,怕一下子熟過頭,跑出可怕東西。如果有可怕東西,那應該早在裡頭,牠們的母親早就把牠們殖在裡頭,等著跟酷梨一起成熟。因此當這兩顆也軟了,她分切時特別仔細審視是否有奇怪的紋路或東西。

所幸裡頭是溫柔的,飽滿的,純粹的黃綠色,沒有雜質。

切的時候,刀子回應的力道告訴她酪梨其實有點硬。但皮都剝了,能如何?再放下去也不會熟。全收進密封玻璃盒放冰箱。


秋天早晨是涼爽的,但半個小時步行回來還是有點熱,也有點餓,適合喝酪梨牛奶的心情。

酪梨、布丁、牛奶,再加點水,拿出一開始為了打副食品買的攪拌棒,如今吃副食品的那個人已經能自己走路上學了。

結果酪梨不只硬,還打不動,取來刀子切小塊點,攪拌棒才發揮作用。這感覺不太好。

果然,喝一口,清涼的酪梨渣奶水,完全沒有期待的綿密滋味。想勉強喝完,但青澀的酪梨渣,再吃下去,胃弱的她就要拉肚子了。

儘管結局不好,打果汁作業還是得收尾。

不捨地倒掉酪梨渣奶水,洗碗糟濾網負責地把酪梨渣攔截下來,算是給她一點安慰,本來還擔心會不會塞在水管裡。整杯倒完後,她乾脆把冰箱裡的酪梨全部拿出來打包,等會一起拿去生廚餘桶丟掉。



2022/09/16

快樂,要去執行


該怎麼說,這陣子沒什麼精神,有什麼好開心的?找不到理由。

沒做什麼,也沒不做什麼。很平常的我,為什麼可以幸福生活?

總覺得幸福生活是努力來的,因此對自己的無做為感到愧疚,平白坐享平凡幸福感到心虛。


小兒子五年級了,夠大到該自己走路上學。這想法早在四年級時就曾想過,但我懶,沒去執行。這兩天涼爽的秋,讓我沒有藉口。堅定執行了五天,走路上學漸入佳境,第一天小遲到,第二天剛好,第三天、第四天⋯⋯後就成了日常。

回來的路上,還看見彩虹。

走路上學這件事,該做、計劃好了就去執行。上天排定給我這個平凡人幸福、快樂的日子,我除了滿心感謝,還要認真執行!


2022/09/15

盾牌

兩個武士看到樹上掛的一面盾牌,一個說是銀色,一個說是金色,兩人為此爭得面紅耳赤,大打出手。

當兩個人倒在地上,抬頭才發現,這盾牌一面是金色的、一面是銀色的。

這是小兒子閱讀測驗本的第一個故事,原以為是金銀斧頭講貪心,再往下看:

偶然出現在樹林中的盾牌,跟兩人沒有任何關係,究竟是金色還是銀色,其實也無關緊要。兩人為此爭論至拔劍決戰,實在一點意義也沒有。

雖然這故事結束在「一點意義也沒有」,但卻「哐!」地一聲打響我心裡的鑼。

總想把生活塞滿一點,充實一點,自己閒不下來,也盯著小孩努力一點,一件事最好再接著一件事。當我在時間縫隙裡喘息時,不僅懷疑這些忙碌的意義。


這禮拜開始讓兒子走路上學,1500公尺,說近也有點距離,他每早都埋怨,出門前一刻都不放棄試探:要開車嗎?

「沒有。」

一定會遲到。他總這麼說。然而每天都沒有遲到,而且還愈走愈快,二十分鐘、十七分鐘、十五分鐘。

我確信,他絕對可以自己走路上學。


大到可以自己走路上學,就該讓他擁有這個能力。雖然一開始沒有,但「獨立」是人最終該有的標準配備。這個「盾牌」要拿,而且一輩子受用。

我興趣廣泛,把自己搞得很忙,還讓許多事半途而廢。除了時間不夠,還有虎頭蛇尾,為什麼後繼無力?追根究柢,因為那事不合我的生活,刻意為之,不順就留不下來。

逛街、逛市場,因為心情、還有餘錢,會買些意料之外的東西。有些試了喜歡,納入日後的採買清單,有些就謝謝再聯絡。嚐試總是好的,無論結果是肯定還是否定。所以我不需為了瞎忙而自責。

只要對結果誠實,然後如故事說的去面對:不屬於我、沒有關係的事,一點意義也沒有。

繼續去發現「屬於」我的事物吧!

2022/09/12

虧欠


「有什麼好高興的?」

這陣子常快樂不起來。明明一切安好,心就是被壓著,覺得自己不值得這麼好過。


是我虧欠了什麼人?

母親。自己一個人住,兒子兩個禮拜回家一次,每次回來,晚歸、晚起,出門,話說不到幾句,有時連人都沒遇到。她一個人我有點擔心,但和她住,大家都不會好過。她說她喜歡自己的住所。

弟弟。孤狗一隻。成員只有四人的家人群組,每次訊息已讀人數只有2,沒有3。他曾說,有什麼好看,不就是數落他的話。的確。他想的、做的,我們不僅不理解,甚至鄙棄。

滿到房間外面來的酷卡、光碟、紀念品,漫溢到客廳,在家行動都受影響。我們不知道那些東西有什麼價值,用紙類堆積怕造成火災為由,要丟,沈默的他難得變臉:誰丟我就跟誰拼命!好像被丟的是他。

這兩個人,我不想背,但關係斷不了。老實說,關係是兩邊互動的結果,我不用,也沒辧法自己扛。心裡覺得過意不去時,就去看看她,陪她吃飯、回診。

而弟,想到跟他說話都覺得累,但還是得說,平常問候,再怎麼樣,每個人都該得一些尊重。


寫出這兩個人的事來,看看心裡還會不會悶悶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