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/06/29

《公雞之家》裡藏的是...

Poltava SBU

面對要丟掉的衣服,近藤麻理惠教那些拿著要丟棄衣服的人,一件件好好地對衣服說出感謝。

對衣服說感謝!這似乎有點矯情,事實上她的第一道儀式是在了解委託者狀況後,在這個家裡找個地方,慎重地用日式跪坐方式坐下,閉上眼,像我們在拜拜說禱詞似地跟房子「溝通」,感謝它提供這個庇護之所。

如此對待日常中的「物」,我感到一陣雞皮疙瘩的詭異感,就如讀到《公雞之家》中的「小黃瓜溝通師」(p.103)。然而在烏克蘭鄉下,人們真的會找小黃瓜溝通師來下咒,確保農作豐收。如同作者,我也從沒想過世上會有這種服務,但在那裡,報紙上甚至還會有他們的廣告,然而「那些都是庸醫」,要找真正可靠的專家是透過口耳相傳。

全書三百四十頁,約前二百多頁我靠著「尼科季姆」這個餌讀下去,家族中消失的曾舅公是怎麼了,叨叨絮絮沒有頭緒地在家郷憑著兒時記憶亂逛,終於透過公雞之家的官員找到「尼科季姆」的檔案,當官員把檔案夾交給作者時,別有深意地提醒作者:「那是1937年,他們有『績效』要達成。」最後還說:「注意字裡行間。」(p.245)

「他沒有留下遺書。」尼科季姆檔案上的這句話,讓作者串連到她的父親,一樣以自殺終結自己的父親。

知道更多可以釐清真相,但也愈凸顯現實的醜陋。外婆和曾祖母不想面對這痛苦深淵,但是故事埋得愈深,秘密反而愈困擾著他們。同樣的道理也適用於作者,對這個開了許多空頭支票,在她心中早已信用破產的父親,什麼都沒說就走,她無法原諒這樣的背叛。

人會刻意避開一些話題,以為只要絕口不提,痛苦就會過去。所以不提尼科季姆,公雞之家困住了外曾祖母,把他們嚇得乖乖聽話,同樣地,作者也無法面對自己的恐懼與痛苦。

但是不可能,痛苦不會因為忽略自行消失。

在烏克蘭復活節後的週一,大夥會回到墓園與逝去的親人共享一餐,與死者交流,懷念他們、寛恕他們,或請求他們的寛恕與幫助。作者決定要去把因政治立場相左不歡而散的伯父找回來,因為他是這世上比作者本人更懂作者這對父女唯一的人,伯父可以幫作者從黑洞中逃脫。

面對黑洞,看清楚那個空缺,人生反而因此豐富。過去才能安放,才真的可以翻過那一頁。

不過,最難的可能是要花多少時間,人才有足夠的力氣及勇氣面對。

但是對故鄉在烏克蘭的作者而言,時間是緊迫的,這本書如再多點時間整理會更好讀更有深度,但是誰知道戰爭局勢會如何發展?要是我也會想讓書,想讓烏克蘭的故事,快點、多點人知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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