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/11/05

和孩一起閱讀:有點好笑、有點哲思的《笨狼畫畫》

有點好笑、有點哲思的《笨狼畫畫》
那個笨狼安全地乘載了我們可能會犯、已經犯過的錯,我們可以把不好的自己、笨笨的自己、好笑的自己都丟到笨狼身上,沒有負擔地笑出來,再悄悄地和「他」說再見。

好久沒寫,覺得寫得不好、沒什麼好寫,但這其實有點像「便秘」,可能是太久不通,便積塞了。

主題寫不出來,就寫點別的、有感覺的。寫東道西,有時主題的手感就來了。

再來,這世界其實很缺「讀者」。讀到好書,寫下和兒子的互動、當下生活的記實,一來是給將來自己的禮物,二來是為好書做點事,讓更多的人去讀。

好書,我欠你很多,如果有人因為我而讀了你,我多少還一點。而且好書,再怎麼讀、再怎麼寫都不嫌多。

有點好笑、有點哲思的《笨狼畫畫》

2019/10/18

開始不吹冷氣的一天

中秋過後天氣明顯變涼,但白天、中午還是熱得很,不過今天進辦公室,即便走了一小段路,也不覺得有開冷氣的必要,打開前後的窗、打開循環扇,天氣剛剛好的涼爽。

凡事是否都有剛好平衡的那一點?

煮飯外鍋一杯水,何謂一杯?是平口的一杯,還是表面張力撐到欲破未破的一杯?

我喜歡把它推到極致,欣賞走在邊緣的極限美麗。

平口的一杯在移動過程中,小心就不會灑出來,但表面張力完美的一杯,再怎麼小心,很容易就破了。

灑在地上的水珠,不易察覺。發現時,往往已成灰塵沾染的黑斑。

2019/10/09

家庭主婦的假日

幸運的星期六下午,女兒在家陪小弟,先生同時段打羽球,順便載我去歌劇院,聽三點的《巴布‧狄倫歌詩集》講座,打完球再來載我回去。

五點講座還沒結束,但要去婆家晚餐只好先走。回家載小孩,女兒在洗澡為了晚上和同學夜唱,臨時發現她褲子破洞,請我幫她縫補。到阿嬤家時已六點。

婆婆、小嬸已把飯菜都準備好,心中不太好意思。大家有說有笑地吃晚餐,之後全部的人下樓吃水果、聊天,自忖沒幫到煮飯就來洗碗吧。

北上唸書的姐姐回來、沒有人補習,所有人都到齊,阿嬤開心準備得很豐盛,盤子也比較多⋯⋯女兒上來,以為她要來幫忙,結果是來催我洗快一點,八點快到了,可以載她去KTV嗎?

上車後,終於有點喘息的空檔,興奮地跟他們分享:今天馬世芳一口氣播放五個版本的《Too Many Mornings/多餘的早晨》,從口琴、木吉他到樂團,從民謠、搖滾到鄉村,每個版本的fu都不一樣,還一邊放一邊補充Bob Dylan那時的年紀、經歷,感受這首歌如何隨著主唱者的人生際遇而變化。

我跟先生說,明天有第二場講座,我想再去。先生說:「可是兒子會想妳⋯⋯」

回到家,押兒子練琴,補做他下午該做的事,盯洗澡、催刷牙、睡覺。

星期六晚上是大家放鬆的休息時間,先生看他的電影,兒子補看錯過的YouTuber影片,女兒和好友夜唱。我和平常一樣,照顧小兒子睡覺。

心中的火花,還閃閃閃的,很想回味沈澱,但只有累。

2019/10/06

像作家一樣生活 - Build the lives you want


重聽 Laura Vanderkam 的 TED 演講:如何掌控你的空閒時間 (How to gain control of your free time) ,當她斬釘截鐵、一字一字地說出:
Everything I do, every minute I spend, is my choice
We don’t build the lives we want by saving time. We build the lives we want, and then time saves itself.
隔了好一段時間再聽,這次心才真的清醒,把話「聽進去」。

我想過什麼生活,就去「過」啊!不要只是想。
我想寫東西,就「去寫」啊!
就大言不慚地把自己當成一個作家那樣生活吧。

做為一個寫作者,不就是把生活變成文字。那就確確實實地排時間,而且是最精華的時間來做這件事。

想像自己是個專欄作家,每星期固定要交點東西出來,寫久了至少可以期待幾件事:
  • 長出自己的文字風格
  • 挖出一些東西
  • 看清自己的長像
看到弱的自己如何變強,執著不解的如何釋然放下,跨過去,走出去⋯⋯

2019/07/06

在廣場中心讀《預知死亡紀事》

週五晚上七點半晚餐後,婆婆問要去哪?我不太好意思說:要去讀書會。先生送到書店門口,進門前先整頓一下自己。擦擦臉上煮飯的油膩,鼻頭還有爆香的蒜頭味,一個家庭主婦讀賈西亞馬奎斯的《預知死亡紀事》有什麼用?我回答不出來,就是想。


如果這不是賈西亞馬奎斯寫的,一定會被說寫得好亂吧?

讀《預知死亡紀事》遇到三個障礙:人名、時序、敍事角度。

西班牙語的人名有點長,其實不是長,是不熟西班牙文,以致對這些人名感到陌生。(如果人名可以用原文,藉著英文會比較好記。可見我對熟悉的東西有多依賴,對陌生的東西有多排拒,無關難易,只是熟悉和陌生的差別。)好玩的是,跟我一樣做筆記的人不少,講到人名時時總是得拿出小抄才唸得出名字。


紊亂的時序和敍事角度。基本上小說是追溯27年前發生的一件殺人命案,採集眾人說詞集結而成。因人數眾多,當地各自參與的時間地點不同,我努力讀了兩次,做人物關係圖、時間軸才約略理清事發經過。心裡嘀咕賈西亞.馬奎茲為什麼不好好照順序寫?但這樣不就Low掉、平掉了,他是何許作家?當然要來個花式轉身!

圓心視角


小說主場景是個廣場,廣場什麼事都攤在陽光下,從雙胞胎兄弟宣告要殺人,到Santiago Nasar被砍殺的過程,都發生在眾人目光、360度環繞的廣場中,不由得想起邊沁的「環形監獄」、傅柯無所不在的社會監視。


這聯想讓我對這小說的敍事方法有了新看法。

時序不是順序,也不是倒序,就像《百年孤寂》別緻的開頭是三級跳,《預知死亡紀事》則是這樣開始的:
他們殺他那天,山迪亞哥.拿紹爾一大早五點半起床,準備迎接主教搭乘的船抵港。前一天夜裡,他夢見自己穿越一片無花果樹林,天空下著毛毛細雨,剎時他在夢裡很快樂,可是醒來後他感覺淋了一身鳥屎。「他總是夢見樹木。」他的母親普拉喜妲.里內羅對我說,二十七年後,她細細回想那個令人椎心泣血的禮拜一。
A-殺他那天-->B-前一天夜裡-->C-二十七年後。依時間排應是B-A-C,結果馬奎茲的寫法是A-B-C,從事發當天,先往前,再跳過中間降落現在。不仔細讀真的會頭暈。

當我放棄把内容硬套到線性的時序和敍事角度,改把自己身處廣場中,用「圓心視角」來看這樁「事先張揚的謀殺案」,或許這才是賈西亞馬奎茲想給我們安排的位置。

貞操-男人給的武器


一場豪奢的婚禮,富家子弟娶窮人家女孩,順著安排大家都幸福美滿,偏偏Angela這個烈女,不想欺騙、不想嫁,把「不是處女」這件事攤開來,讓大家顏面掃地。

好玩的是:Angela是女人、是窮人,對比有錢有勢的Bayardo,是雙重弱者,她有什麼可以把他打趴?嘿,正是男人最在乎的貞操。這武器其實是他們幫Angela鍛造的,男人愈在乎,這項武器就愈有威力。

然而Santiago 真的是奪走處女的人嗎?似乎不是。Angela 賭他們不會動手,或說Santiago 富家子弟的身分會保護他不受打擾。也或者她看不慣Santiago的輕浮,想趁此藉其他男人修理他對女性的調戲和侵犯,也順便羞辱Bayardo。

網破,總要有人去補


信仰天主教的哥倫比亞小鎮,大家關係密切,牽一牽彼此不是親戚就是舊職,穩定緊密的人際網絡,Angela戳了個破洞,牽動週遭的人隨之浮沈,總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,才能回歸次序,不是Angela自殺,就是Santiago被殺。好像大家就這樣默認了。

Angela的雙胞胎兄弟其實不太想動手,但被母親的意志推著走,說護衛姐妹的名譽其實只是想給自己勇氣。

賈西亞馬奎茲安排一些橋段,劇情看似後退實則推進,而且可怖地推進:村長没收利刃,對眾人交代阻止殺人事件,結果兄弟只好回家找,找到鈍刀,讓Santiago更難殺、肚破腸流死得更慘,這是黑色幽默嗎?

又如Santiago母親的視角,只看到雙胞胎持刀而來,嚇得她趕緊關門,卻恰遮蔽了兒子,關上他最後生路,Santiago被砍死在門板上⋯


情節有三立電視台的fu,激情,衝突,一樣灑狗血,為什麼賈西亞馬奎茲的小說就能被另眼相待?

讀這些書有什麼用?說不出來。只知道在發現買貴洗衣精,兒子玩電玩屢勸不聽時,不會那麼懊悔,有個可以隱遁的空間,有雙看到更多細節的眼睛。

2019/06/25

洗洗衣機

晾衣服的時候發現衣服上有黑色渣渣,邊晾邊想原因,沒洗什麼特髒的東西,口袋裡也都有清空,晾到最後看到洗衣糟底,才發現渣渣來自洗衣機裡的污垢。

這台Hitachi洗衣機多久了?這裡住了十年,記憶中原有台舊洗衣機一起搬來,之後壞了才換它。

每週至少兩次以上的運轉,默默洗掉我們的臭汗、異味、污漬、粉塵、毛髮,一段時間後,它開始展現存在感,「咳、咳、咳⋯⋯」的,猜想是中柱彈性疲乏,時不時因無法平衡叫個幾聲。

為求晾到較多日曬,我常在一大清早洗衣。洗衣機在女兒房窗外,問洗衣機是否會吵到她睡覺,女兒說還好,聽久也就習慣了。

問兒子同學的媽媽,妳家洗衣機也會有黑色渣渣嗎?她說前陣子才換滾筒式洗衣機,真的洗得比較乾淨,以前忘在口袋的衛生紙頂多洗成一坨,滾筒式洗衣機把它千絞萬剮似地洗成碎屑。「那可真難清!」明明慘事一件,卻還為它叫好,聽得出來滾筒式洗衣機深得她心,但好像沒有回答到我的問題。

另一個媽媽說:「洗衣機一段時間就要洗,還有不要一次洗太多,從洗衣機一開始用就要⋯⋯」她的回答有比較接近,但現在講這些沒什麼幫助,像堆了三天的臭衣服,只想丟進洗衣機。

唉,幽幽地感到孤獨。

自從查了「洗洗衣機」,就被Google廣告盯上,不斷出現專家到府清洗的廣告,影片中,拆下來的洗衣機糟底真是髒的可怕。雖說打掃也算一門專業,讓專業的來,配合專門器械、高壓水柱,一定有效,但實在懷疑這些瑣碎零件拆開後真能如實裝回去?不遺落任何一顆螺絲?不鬆脫可以密實如往常?說到底,我怎麼對洗衣機好像有處女情節。

好,決定不拆洗也是一個進展,這讓我把目標放在搜尋洗衣機洗劑。送孩子上學回來經過全聯社,在架上看到有種添加Ag+離子的洗劑,似乎不錯,標示特價90元,但可選的太少,先拍照記錄。

隔天去家樂福,也是只有這幾種選擇,同樣的洗劑,家樂福一包109元。「價差19元,家樂福貴也太多了吧?」翻出全聯社的照片確認,仔細看才發現包裝不同,全聯社是2包裝,家樂福是3包裝,同樣300g一包,全聯反而貴了快10塊,而家樂福買兩盒還可再折10元。商人的伎倆可真刁鑽!不仔細看就被唬去。二話不說帶兩盒回家。

洗劑買回隔天就動手,仔細研究包裝上的使用說明,配合洗衣機的糟清洗功能,在滿水位時倒入洗劑。三個半小時中,幾次打開上蓋查看,果真如網路開箱文所說,像拖地水飄浮著海草般的污垢。

看到這麼髒心裡很高興,表示花錢買來的洗劑有效,但同時,又感到難過,身上穿的衣服就來自這裡。剛才有多高興,現在就有多噁心。

糟清洗結束,濾器裡是泥一般的污垢,還有殘存在洗衣糟裡的渣滓,像褪潮後沙灘上的垃圾,得打溼,俯身下去用手推。除惡務盡,除髒亦是,連續洗了三次洗衣機,一口氣把三包洗劑用完,才見到污渣逐漸退去。

先這樣吧,污垢是清不盡的,凡人存在的一天。取出濾器、拿根牙籤,找個舒服的位子坐下,慢慢挑出細縫裡的渣㳯,這倒也是一種享受⋯⋯

2019/06/10

我的少女時代

昨天女兒高中畢業,青春17多美好的年紀啊!

我剛上高一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社團,在大禮堂新生訓練時,有特別時段給社團簡介,但距離太遠,比較好玩的是午餐時的游擊演出。

熱鬧的午餐時間,大家比聊天聲音大,想要引人注意可不是那麼容易,常見做法是人多喊口號,但那個令人驚艷的社團則反其道而行⋯⋯

一個學姐默默走進教室,把一台手提式卡帶音響往黑板旁的蒸飯箱上一放,正好插頭可以插到蒸飯箱旁的插座,接著音樂就來了:急切的電子鼓敲出如雨點的不安,接著是電子MIDI的重拍旋律,一波波推升蘊釀,王傑開唱:

夜裡有風,風裡有我,我擁有什麼?

哇,原來是王傑葉歡對唱的《你是我胸口永遠的痛》!其中「南方天空飄著北方的雪」這句歌詞實在太酷。

當我從歌聲中回神,才發現有個高瘦的年輕男子(其實是削短髮著褲裝的學姐),不知何時已站在講台一側靜靜地抽煙(不是真的但看起來真的很像)。用大姆指和四隻手指頭捏著,吸一口,悠悠吐著,眼神望向教室窗外的蓬疏的白雲。

雲跟風說,風跟我說,我能向誰說?

憂鬱帥哥在女校現身,大家要尖叫了!原本酷熱翻騰的教室一下子安靜下來。大家不聊天了,專心看著講台上不說話靜靜吸煙的「他」。

不想從前,不想未來,我為誰等待?
不要你懂,不怕人說,讓愛隨風沈默。

另一個學姐踩著葉歡的歌聲走上講台。音控學姐把音量轉小,台上的人開始對話,她問:「你為什麼要走?」

男女分手的一齣戲,透過這段MV式的表演完全壓制全場,當三位戲劇社學姐唸完招生口號離開教室時,大家紛紛尖叫歡送。我更是念念不忘至今,後來的確有參加戲劇社,我可以感受,但表演,唉,完全是另外一回事。

潘玫吟,Europe合唱團的超級歌迷,最愛主唱Joey,他有一頭蓬鬆的金色長髮,最有名的單曲:The Final Countdown。家裡只有一個小孩的潘玫吟也孤單吧,同搭245公車上下學,有時下課就跟著她去西門町找Europe海報。和她在一起我不用說話,她自會濤濤不絕說著Europe的最新動態、主唱Joey的身家興趣,買回去的海報絕對可以貼滿房間,「沒錯!我床頭上天花板正是Joey的海報,有天醒來怎麼不見了?原來是膠帶鬆脫,整張海報蓋在我身上!」說到這,她笑得甜滋滋的。然而那天回家她卻氣呼呼的,因為坐在後面的某某故意寫了一張紙條給她:Joey是醜八怪!

另一票同學喜歡周華健、張雨生,喜歡到卡帶要買兩捲,再不然就是買來就對Co,把Copy的卡帶聽壞後,再對Co一次。有人家住桃園,每天坐火車上學就載著Walkman聽整路的《我的未來不是夢》、《心的方向》。

我呢?什麼都不迷,回想起來高中的我是個「旁觀者」,看人家做什麼,保持著距離。當時我沒做什麼是因為懶?還是沒有想付出的對象事物?後者可能多一點。高中「看」了三年,沒有找到什麼,只知道自己不想要什麼。

不過有一件事倒是自發的。

自小最愛邊吃邊看報,家裡飯桌上墊的報紙。在聯合報副刊讀到,有人去圖書館借書,發現每本書最後的還書單上都有一個相同的名字...,那是台中一中的李敖。那時就覺得好酷,到了高中終於有機會、有時間可以放縱自己讀點課外書,而我也真的做了,但實際執行幾次?多久?卻已無印象,只記得珍奧斯汀的《傲慢與偏見》蠻好看的,其他全忘光。是沒做?還是做時不帶心?以致完全沒留下什麼。我想是吸收能力還沒長好,生吞之後消化不良,以致一無所獲。

其實高中有多事,有像六四這樣的大事,也有像後來高二虛榮花了很多時間體力參加的儀隊,但現在都變得很淡,印象深刻的都是些小事。

還有一件。註冊時,講台上有人提到學雜費減免,我看到隔壁桌同學舉手,附上什麼證明的便少繳很多學費,原來她母親是公務人員。講台又唸了一些條件:老師、軍人⋯⋯。沒有,沒有優惠給工地的版模工人,父親頂著烈日在佈滿鋼筋土石的雜亂工地工作,要幫我繳全額學費;但大部分公務人員在冷氣房慢條斯理悠閒度日,卻可以減免學費?心裡實在生氣,尤其那同學剛好有些架子,不太親切的冷漠,更加深我對她的距離。剛開學輔導課分組討論,老師問:「進教室看到不熟識的人大家會如何?」想透過討論讓同學間熟悉點,大家都還陌生,老師剛好點名這個學費減免的同學說說看,她聳聳肩說:「坐遠一點。」

凡學校總是有考試,第一次月考我考的很爛,好像四十幾名(全班五十多人),看到名次有嚇一跳,不過也蠻刺激的。隔天和國中一樣,拿起筆,代家長簽名後便繳回去。如同少女時代的這些細瑣小事,就我自己知道。